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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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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1章

梅香用袖子抹了抹臉上的淚珠, 道:“我去求求姑爺……”

夏泱泱道:“何必這樣為難他。我腿上其實並沒有什麽大傷,只是破了些皮兒罷了。你找些止血的草藥來就好了。”

要是運氣好,這梅香撞上廖明月, 廖明月自然就會看到廖家下人是如何欺負人, 而她主仆二人又是如何忍辱負重, 委曲求全的。

人心總是肉長的,廖明月就算恨她。可是到底,夏將軍是夏將軍,夏泱泱是夏泱泱。何況, 還是個被夏家推出來的棄子,沒人疼的小可憐兒。

梅香過了一陣子就回來了。她草倒也采了, 可是沒那麽巧,她一路上都沒看見人。

夏泱泱擺擺手,這事兒倒也沒多緊要。遇見了廖明月, 對著他哭哭啼啼一通挺好, 但沒遇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。

她看了看梅香找回來的草, 挨個放在鼻子底下聞, 專揀那些味兒大的,搗碎了, 然後在一邊備著。

夏泱泱又是這麽盤算的。新婚第三天要回門,到時候她一定會跟廖明月同轎。這藥味兒大,免不得熏得他開口問, 倒時候再扮作隱忍可憐,告訴他夏泱泱連藥都不敢求,這可多讓人心疼啊。

新婚第二天倒也風平浪靜, 夏泱泱在床上臥了一天, 廖家那姨娘居然也沒興風作浪。

夏泱泱估計因為明天就要回門, 廖家的人也都不敢做得太過分。到了晚上,夏泱泱用了飯,正一邊喝著清茶,一邊給梅香說故事聽。

這丫鬟忠心耿耿,夏泱泱也頗為喜歡。她正講到那魔女解開寒冰的封印,破冰而出,要把那負心漢殺得片甲不留時……臥房的門突然被“吱扭”一聲推開了。

烏木拐杖墩在地板上,發出一聲悶響。

一股子秋風混著枯葉的味道,和廖明月一起從外頭到了這屋裏頭。

他竟然會來夏泱泱小院兒裏頭!

夏泱泱眸子裏的訝異轉瞬即逝,臉上卻浮現出一絲笑意,垂著頭,低聲道:“梅香,快去幫姑爺寬衣。”

廖明月這會兒已經解了紗帽下來,又把身上披風卸了下來,放到梅香手裏。他身上依舊是朱色的官服,一雙黑色的靴子緊緊貼著小腿,把褲子繃得緊緊的。

夏泱泱從桌子前站起身來,整了整衣擺:“夫君是剛從外頭回來?” 她瞧了廖明月一眼,卻又紅著臉,匆匆把頭埋下,卻露出雪白的一截脖子。

夏泱泱不知廖明月今天晚上會過來。

況且明日是要回門的,免不得耗足心力。她原本打算早些歇息,所以未施粉黛,露著一張幹幹凈凈的小臉兒,腦後發髻也已經拆了,黑緞子一樣的烏發在發尾用根藕色的綢帶束著,懶懶地垂在肩旁。

她身上罩著件寬大的月白披衫,起身的時候,左肩稍稍滑了一些,可是夏泱泱好似渾然不絕,反而用手從披衫裏頭反抓著衣襟。白白細細的手指頭從裏頭只露出來一點點兒,像是幾只小兔子,好像多露出一點兒就會被人發現一樣。

她問:“那夫君可用過飯了?要不要叫梅香去廚房做碗湯?”

夏泱泱側著身子對著廖明月,又是急急忙忙看了他一眼,又低下頭,聲音細小,但仍能聽出她又羞又怯,嚇得發顫。

她做足了一個初嫁女兒的情態。夏泱泱閱人無數,可這原主到底是個養在深宅大院的女子,除了她父親弟弟,幾乎沒有見過其他男子。

廖明月身有不足,也是個陌生男子,還是她的夫君。

那清俊的小郎君嘴角一挑,鳳眼彎起,臉上掛了一絲笑:“餓是餓的,不過倒也不必給我弄什麽吃的……”

他示意梅香退下,然後靠近夏泱泱坐下。

“你的腿……是否受了傷?”

昨日還冷如冰霜,今日卻面露微笑,噓寒問暖,實在比他橫眉冷對更令夏泱泱惴惴不安。

“沒有大礙,破些皮罷了。” 她垂著頭,一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上,聲音細細的,一副大聲說話都不敢的樣子。

廖明月說:“破了皮?上了藥沒?”

“梅香去了……” 夏泱泱頓了一下,一副欲言又止,“……梅香給我采了些草藥,敷上就好了。”

廖明月突然停止了腰身,攥緊了拳頭:“定是府中下人欺你……真是豈有此理!”

他突然俯下身子,把右手輕輕地放到夏泱泱的腿上。

手掌的溫熱隔著薄薄的織物撫摸著夏泱泱的腿上的皮肉,叫她禁不住身子一顫。

廖明月道:“你怕我?”

夏泱泱垂著頭,不說是,也不說不是。

他用手在夏泱泱腿上按了按:“莫要怕我。”

廖明月的手白凈修長,手指甲圓潤晶瑩,透著粉色的光,一看就是精心修剪過的。只是手背斜斜的一條疤痕,像條血紅的蜈蚣爬在上頭,看起來不算猙獰,卻有些妖異。

廖明月自幼長在宮裏,怎麽會有這樣的傷?

不用多想,就能猜出這八成是那位夏將軍的傑作。

他從腰間拿出一個小藥瓶兒來,星眸盯著夏泱泱,柔聲細語地說:“讓我看看。”

右手在夏泱泱腿上揉了揉,就往她裙子的縫隙裏走,中指和食指把裙縫兒一分,就往裙子裏頭滑了進去。

夏泱泱的呼吸發顫,連胳膊都有些滾燙。

她轉了頭,朝著桌上的一只小匣子看了一眼。

那小匣子裏頭裝了兩個木頭小人,能合在一起,也能分開。

出嫁前,夏家的教習嬤嬤拿著這東西給她著實講了一番夫妻之道。夏泱泱嫁的這人是個太監,這夫妻之道,是行不了的。可是也不能不講,若是不講,夏夫人怕這女兒什麽都不懂,若是廖明月不當人,害她身子,叫她吃了大虧,就悔之晚矣了。

最後,那嬤嬤說:“道理就是這樣的道理,可是人有千百種。聽說姑娘那郎君十分不同,可是也不過是這千百種之中的一種罷了。”

這話也就只能說這麽多了。說白了,路都是人走出來的。廖明月這兒,本來是沒有路的,但走得多了,總能開辟出一條新路吧。

夏泱泱想著給廖明月這兒開天辟地,可是廖明月那只手,分明是想在她身上開山鑿路。

她既然是準備去歇息了,裙子底下就沒著袴褲。廖明月的手一進去,就碰著了夏泱泱的滑溜溜的皮子。

廖明月雖然是個太監,可是伺候人的事兒幹得不多,更沒有伺候過嬪妃。皇上召妃子侍寢他倒是在外頭候著過的。

皇上和他年齡相仿,血氣方剛,暢快淋漓之時,難免叫人聽見些動靜。光聽那動靜,倒叫人也分不清是快活了,還是難過得要死過去。

只是風消雨止,見那帷幔中兩人姿態神情,倒是如何,也不用再猜,都寫在臉上。

那時候皇帝和他還都比現在要小上幾歲,有些事兒,皇帝不便跟別人說,想傾訴,就跟這一起長大的小太監說。

廖明月聽過女子身體之美,可他手往夏泱泱身上一碰,宛如瓊脂,好似白玉,世上竟然再沒有一樣的物事可以比擬,叫廖明月心頭一驚。

若這殼子裏頭的,還是夏將軍那個大家閨秀的女兒,怕是要在心裏頭問上一句:哪有這樣看人傷口的?

夏泱泱咬著嘴唇,屏著呼吸,纖長的睫毛微微翕動,一會兒功夫,腿上就濕漉漉,潮乎乎的。明明是秋天,這屋子裏頭已經有些涼了。可是她竟然出了一身汗,衣衫黏在後背上,臉蛋兒也好似火燒一般。

廖明月盯著夏泱泱的臉,見她好似情動,眸子裏閃過一絲森寒的光,就把手抽了回來。

他拿起那小瓶子,打開瓶塞,剛要把那藥粉倒在手上,突然微微一笑,把那瓶子又放到夏泱泱面前:“這金創藥極為好用,叫梅香給你敷上。明日還要拜見岳丈岳母,早些休息。”

廖明月站起身:“我還有些公事要處理,今晚就歇在書房。”

廖明月推門離去,門外已經是繁星點點。

秋風把他臉上的熱氣吹散,讓他爽利了許多。

廖明月今日在監察司內提審了一個人。

這人已經被關押了十來年。他曾經是個官員,以酷刑著稱。

他本來該死,可是廖明月卻留著他,只為將他曾經的酷刑一一奉還給他。

不過廖明月今天給了他一個痛快。

因為,他回答了廖明月的一個問題。而這個回答,廖明月很滿意。

廖明月問他:“要如何折辱一個良家女子?”

那人說:“這人間慘事,莫過於叫人失去最在乎的東西。你說小偷手腳不幹凈,匪徒殘暴,對他們來說豈不是誇獎稱讚?

這良家女子,確實最容易被折辱的。何謂良家,要仁厚恭謙,要寬宏大量,要端方正直……任那一項破了,都算不得良家,豈不是處處死穴?

可是若只是侮辱了清白,這女子總還可以以死明志。慘是慘了些,可還不算慘到底。臨了她尚可以自我安慰,既然舍了性命,總該在世間留些清白。

又有人覺得,讓這良家女子淪落風塵,大抵是最慘的。慘是慘了,可她乃時勢所迫,心底總還有些清高的……”

那人見廖明月蹙眉,笑了起來:“廖公公是聰明人,要怎麽做,還用老夫再說嗎?”

廖明月攤開手心,將兩只小丸兒拍入那人口中——答案,他已經有了。

引她,誘她,卻不給她。

讓她從心底裏生出那些渴求和期待。

等她沈迷其中,再讓她身敗名裂。

讓那夏將軍一並名譽掃地。

以為送個女兒來,受些皮肉苦,就能讓廖明月放過他,這夏將軍也太看輕了廖明月了。

……

作者有話說:

發覺這個狼狗也不是很冰山,不過狗是真的狗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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